听说无论谁找陈忠实闲谝,他都接待,但一语不和就会撵人,绝不客气,一边撵嘴里还一边说:“走走走赶紧走,额还有事哩。”一如往常担心打扰,当我于2009年秋应邀去陕西师范大学演讲时,虽到西安却并未敢惊动他和贾平凹、王仲生诸位,但友人们仍热切地传了消息去。
他得知后,立即赶来相叙并邀我翌日同游白鹿原,这可真是令我出乎意料、喜不自胜的机缘,难以推辞。为此,未曾相忘于文学江湖的陈忠实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车队,领我们同上白鹿原。时令刚入初秋,我们乘上轿车,在那阳光蒙昧并未明朗、早中午融融的雾色中,不疾不徐地行驶在绿化的公路及塄坎间,出城往东南高阔的白鹿原而去。那时,借着“作家之乡”的誉满天下,白鹿原早成景点。当地乡亲们还在此立下了一座高高的、刻有陈忠实亲书“白鹿原”的瓷碑。
从“白鹿原”碑望向西安城,日走云迁有些霾隐,极目眺望,灞桥烟柳却都看不到了。陈忠实见此喟叹道:“废气污染后柳色尽失,尽管正儿八经地建成了浐灞国家湿地公园,老堤内外也种了稀罕的花草树木,但一时仍难从印象里的灞桥转换,还是怀念过去,爱在柳色喧哗的堤上漫步。”
此刻,流淌着黄土血脉、矢志塑造渭河流域深厚乡党史的陈忠实,站在入秋的长堤上伫立远眺灞陵,认真地倾诉:“汉文帝就葬在白鹿原西端北坡畔,坡根下便是自东向西倒流着的灞水,距我村子不过17里路。文帝陵史称灞陵,依着灞水而命名。地处长安东郊,自周代就以白鹿得名的原,渐渐被灞陵原、灞陵、灞上之名取代。灞桥距文帝陵不过三四公里,《史记》里的灞陵原又称灞上,泛指白鹿原以及原下的灞河小河川,灞桥在其中……”谈吐间,我能真切感受到他对这高缓的黄土原的无限依恋,寸寸黄土河山都饱含着他承载的心念。
接着,我们再随忠实先生去白鹿原上的农家。陈忠实视民如亲,他对乡村的体验及生活积累,对农民天地的见证了解,为他的创作打下了最自然和坚实的铺垫。他曾说:“有时在路边的树荫下蹲下来,和乡党一扯就是两个钟头,谈到的独特农家的事情,常常牵动深深感情。”原上一马平川望不到尽头,多是平展展的土地;绿树小村、袅袅炊烟,院落石墙犬吠鸡鸣,槽头的高骡大马一头头都像昭陵六骏;秋气缓扫落叶,舒适修葺的农庄水井,令人感受宁静的韵致。这是他钟爱的新农家大四合院,淳风漫逸。
最后一次握手
2012年,我再度应邀到北大和北师大等演讲,也在世界华文文学高层论坛上发表演讲,并因此再度来到西安。演讲完毕,正当我一如往常专心聆听其他专家演讲并做笔记时,有人俯首悄悄在我耳边说:“张老师,请来外面一下。”出去一见,陈忠实等位正在外面等候,只见他静水深流、低沉醇厚地说:“我是专程来看你们这些老朋友的!”
和张凤在西安第三次握手,深以为幸。
欢叙之间,陈忠实主动为我题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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